我对文学概论课程教学改革的思考
——以文学概论教学中电子媒介的运用为核心
付晓
（合肥工业大学人文经济学院艺术与传播学系）
王老师在《重新召唤诗意启蒙——电子媒介主导时代的文学教育》一文中指出：“从文学教育的核心媒介看，不再是过去的纸质媒介主导而是以电子媒介为文学教育的主导型媒介，以及从电子媒介返销纸质媒介。”的确，处于后现代语境下的新一代人，在视觉文化的冲击下，伴随他们成长并深刻影响其人格形成的的标志性文化产品大多是景观社会中常见的电影类型片、动漫、电子游戏以及形形色色的广告，这些深度削平的“复制品” 带给人的仅仅是可供消费的感官愉悦，而现在的大学生特别是1980年代后期出生的，他们的审美趣味大多就流连在上述那些“复制品”带来的愉悦上。对这一代人来说，严肃文学的命题如追问人存在的终极意义或是反思历史与现实的双重苦难都显得过于沉重以致于不合时宜。由此，也不难理解为什么现在的很多大学生甚至包括中文专业的对纸质文学经典没有耐心和兴趣去细读，反而对类型片和“网络文学”乐此不疲。联系文学概论这门课的学科性质，由于它是建立在对具体的文学文本进行理论概括的基础上，如果连经典的文学文本都不熟悉，更遑论去理解西方文论或是中国古典文论，所以，在教学实践中我发现，对相当一部分在纸质文学经典方面阅读量很少的学生来说，文学理论着实有些“高不可攀” 。作为老师，针对这种令人担忧的现状，我们要鼓励学生勇敢地回归到纸质媒介中，让他们带着自己的人生体验去手捧书本，从语言的艺术中去感悟诗意的启蒙。不过，考虑到当下学生的接受能力，回归纸媒只能是个渐进式的道路，不可能一蹴而就，故而在教学过程中，我们可以做出某种程度的妥协——以电子媒介为手段来激发学生阅读纸媒的兴趣。
以我的某一次讲课为例。当时，要讲的内容是第十章文学作品的本文层次和文学形象的理想形态中的一个重点，即怎样理解意境。按教材的说法，意境作为我国古典文论独创的一个美学范畴，是指抒情型作品中呈现的那种情景交融、虚实相生的形象系统及其诱发和开拓的审美想象空间。哪怕是中文专业大一的学生
如果没有接触过太多的文学作品话，也会对这一高度概论的理论表述把握不准，更何况我所任职的是一所工科大学，这里的绝大多数学生习惯于“数字化生存” ，让他们去理解消化“情景交融”和“虚实相生”此等需要形象思维的概念真有些“对牛弹琴” 。于是，为了便于他们理解，我放映了两部电影的片段以图使他们对意境有先有个直观的视觉印象。这两部影片是在电影民族化方面取得了很高艺术成就的《林则徐》和《早春二月》。在《林则徐》中导演郑君里灵活地运用古诗词的意境，创造了电影史上著名的送别段落：林则徐奔到蜿蜒至古堡白云间的城垣台阶上远眺邓廷桢所乘的一叶孤舟渐行渐远消失在天际。学生看完后，我开始点拨他们：郑君里描绘这段离情的灵感实际上是来源于两首唐诗。一首是李白的《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即大家熟悉的“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另一首则是启蒙读物中常见的王之涣的《登鹳雀楼》。正是从这两首诗的意境中，郑君里设计出深具意蕴的送别场面。那么电影又是怎样融合诗意的呢？在这个段落中，导演主要以大远景来展示广袤无边的自然空间，为人物的情感准备了一个天然而巨大的寄载体。试想，如果场景过小或镜头局限在人物身上，将很难达到“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的恢弘气势，在古堡白云间，小小的人影飞奔着，反而比近景更能突出人物的心情，因为自然界此时已不是无情物，人物情感外溢与自然同化，达到了王国维所说的“一切景语皆情语”的境界。《早春二月》中也有一组类似的“情景交融”的镜头：雪后初晴，肖涧秋从文嫂家走回学校，心情十分愉快。此时原野银妆素裹，在阳光的照耀下，肖涧秋轻快地走着，眼前的景物显得圣洁而又亲切。他情不自禁地跳跃两下，来到拱桥，举目环望，心中升起一种陶醉感。他又两手向上伸托，作了一个舒展动作，然后飘然而去。我先请学生们自己去思考并回答这个片断是怎样体现“情景交融”的，再向他们指出这组镜头是从黄庭坚《咏雪》诗的意境脱化而来。其诗为“穷巷有人衣不纩，北窗惊我眼飞花。高楼处处催沽酒，谁念寒生泣白华。”就这样，在对“意境”的讲解中我始终坚持由电影指向诗，即以形象生动的电子媒介服务于解读纸质媒介，我力图让学生明白一个道理：经典的文学文本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影视、舞台戏剧、雕塑、绘画美术等多种视觉艺术形式的创作，可以说没有文学之根，就难有灿烂夺目的艺术之花。
尽管现在的文化工业每天都炮制出大量深度削平而仅在乎感官愉悦的视觉
快餐，但是少数优秀的影视作品还是能够服务于纸质文学经典的解读。就电影而言，根据现当代文学名著改编的优秀电影的数量还是相当可观的，我想在课堂上放映这些优秀影片的片断以激发学生阅读纸质原著的兴趣还是可行的。